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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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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
林鶴嫻看著手裏一捧野花,在花和商凝之間幾番張望。

任意不解地問:“你看什麽呢?”

林鶴嫻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商凝,商凝正蹲在地上看螞蟻在洞穴裏進進出出。

“商凝怎麽了?”任意問。

林鶴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,說:“她沒怎麽。”

這話說得任意更摸不著頭腦了,“你和我打啞謎呢?”

“不是不是!”林鶴嫻靠近任意,小聲地說:“你不覺得商凝的發質很好嗎?”

任意聞聲看去——商凝總是紮著低馬尾,頭發如一米長的絲絳般垂在身後,南榆木般發色仿佛下一秒就能生出許多綠葉,看上去生機勃勃。

任意點點頭,認可道:“確實。”

林鶴嫻左顧右盼,小聲地說:“其實、其實是我手癢了,我看商凝那麽長的頭發,想給她編一個麻花辮。”

“那你去跟她聊說啊。”

“你聲音小點!”林鶴嫻抓著任意的胳膊,疾言厲色道:“我......我不敢,商凝話少、也不笑,平時形只影單的。我覺得她有點兇,不太敢和她說話。”

“人不可貌相。”任意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事,“怕什麽!你不是還問過她題目。”

任意這話一出,仿佛是喚起了林鶴嫻什麽不好的回憶,林鶴嫻更加難為情了。

“商凝都是直接把草稿紙給我,我覺得她可能是怕我問第二遍,不想理我。”

“她對誰都這樣。”任意拉著林鶴嫻朝商凝跑去,“怕什麽,先問了她再說!”

“商凝!林鶴嫻有話跟你說。”任意將林鶴嫻拉到身前。

商凝的思緒被打斷,緩緩蹲起,“什麽事?”

說出去的話,潑出去的水。

林鶴嫻兩眼一閉,“我我我看你你的頭發又長又好,我想給你編麻花辮!”

在林鶴嫻說出這話的同時,任意已經上手了。商凝整個人楞楞的,沒有反駁。

林鶴嫻激動地望著任意,任意用胳膊搗了她一下。

林鶴嫻將野花遞給任意,“嘿嘿,幫我拿一下。”

任意接過野花,對商凝說:“商凝,要不你蹲一下。”

商凝索性直接坐在緣石上。

任意看著手裏的野花,她也只認得小雛菊,問:“你摘那麽多野花幹什麽?”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林鶴嫻開心地說。

商凝乖乖坐著,耳邊傳來林鶴嫻的聲音:“像染得一樣。”

“沒染過。” 商凝答道。

“嗷......嗯!我隨口一說而已。”

林鶴嫻又問:“這麽長的頭發好打理嗎?”

“不打理。”商凝說。

“嗯?”

這下不止是林鶴嫻沒聽明白,任意也不明所以地“啊”了一聲。

商凝解釋道:“小區有家理發店,關門很晚。我要洗頭都是直接去店裏洗。”

在任意的印象裏,商凝的頭發一直是這個長度,“那你沒想過換個長度、換個發型?”

商凝:“懶得想。”

任意突然將幾朵野花放在林鶴嫻手中的一股辮子上,林鶴嫻醍醐灌頂,看著任意說:“對哦!!”

“還是我機靈。”任意晃著腦袋,沾沾自喜。

“這是什麽花?”任意抽出藍紫色的小野花問林鶴嫻。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林鶴嫻說。

商凝看了一眼,說:“婆婆納。”

“那這個呢?”任意又抽出幾朵外粉內白、杯盞狀的花。花朵顏色逐漸過渡,中間一抹淡黃,羽狀紋路在花瓣上十分吸睛。

商凝道:“月見草,也叫待霄草。”

林鶴嫻將月見草編進頭發裏,喃喃道:“月見草、待霄草?傍晚開花,天明雕謝嗎?”

“嗯,但白天也會開花。”商凝補充道。

任意瞅著花,“也對。”

林鶴嫻感嘆:“商凝,你知道的好多啊。”

商凝低頭玩著狗尾巴草,任林鶴嫻“擺布”,任意見縫插“花”。高麗在十步以外的地方舉著手機,定格這一刻,內心感慨萬千,她突然想到:這群孩子雖然幾乎一天天都在學校待著,但學校周遭的景色他們又看了多少?

見商凝起身,高麗走上前,說:“你們想好寫什麽了嗎?”

任意自信滿滿,“那當然!”

“來!我給你們拍一個。”

任意連忙說:“老師老師!你單獨給商凝拍一個。”

“沒問題。”

林鶴嫻快速地將麻花辮移到商凝肩前,“這樣好看。”

“謝謝。”商凝說。

各色花朵生於潮濕深棕的枯木。

林鶴嫻看著自己的傑作,再看看商凝身上這種疏離的氣質,怎麽看怎麽喜歡。“我這審美,嗯~我真厲害!”

快下課了,李壯清點人數,組織同學回班。

商凝看不少人手裏都拿了一根花枝,任意在前面招手:“商凝,回班了!”

秦舒從一樓的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後,一班剛好回來。

商凝被璀璨的陽光環繞,周身仿佛又無數的花簇擁著她。她轉著手裏的樹枝,心猿意馬。

商凝並不知道自己在人群中十分惹眼。

“你哪來的花?”任翹安伸手就要奪任意手裏的樹枝。

“我哪來的?我自己折的。”任意躲在商凝身後,商凝將目光從花枝上移開,瞥了任翹安一眼,任翹安懨懨地走了。

“還是商凝好用。”任意感嘆道。

“商凝。”秦舒拿著校服外套,堅定奔向商凝。

新中夏季校服外套是灰色棒球服,天藍色的短袖格外淡雅,不搶眼,純黑色校服褲,沒有那條奇怪的豎線——全縣獨一份。這身校服平心而論不算醜,甚至好看的人穿上是錦上添花。

秦舒額前的碎發被水打濕,水珠順著發絲悄然滑落,在陽光下散發著璀璨的色彩。

秦舒看不少人手裏拿著花枝,明知故問:“你們體育課去校外上的嗎?”

“不是。是語文課,上室外的。”商凝解釋。

秦舒擡起食指,輕輕托起商凝的發尾,醉翁之意不在酒,“語文課還可以這樣上啊。”

忽然風起,商凝的眼睛藏在飄揚的碎發裏,補充道:“林鶴嫻編的。”

秦舒撩開商凝眼旁的碎發別在耳後,商凝虛著眼睛,任她擺弄。

“不是,我怎麽感覺......”莊子毅摸著下巴對任意欲言又止,仿佛有很多話要說。

“你羨慕啊,我也給你弄。”元益清說著就要上手,莊子毅毫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,“滾蛋!!!”

林鶴嫻也趴在任意肩上,小聲地說:“她倆是什麽時候熟絡起來的?”

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。”任意說。

“嗯......啊?”林鶴嫻一臉震驚,仔細想想覺得也是:“人與人之間,嘖——可能吧。”

四人坐在坐凳上,仿佛柯南附體。

莊子毅:“不對勁。”

元益清:“有情況。”

林鶴嫻:“暧昧。”

“對!!”莊子毅一拍大腿,“就是這種感覺,暧......臥槽!任意你打我幹嘛?!”

“你說呢?要不要給你一個喇叭,喊那麽大聲。”任意一臉嫌棄,語氣間她仿佛年長了十歲:“我都懶得說你,全校都找不到第二個比你八卦的人。”

莊子毅東張西望,問:“真的假的,聲音很大嗎?”

“也沒有很大。”元益清說。

秦舒看商凝虛著眼睛,問:“你不戴眼鏡看得清嗎?”

商凝:“度數不高,而且也沒有什麽想看清的。”

秦舒突然上前,與她四目相對:“那我呢?看得清我嗎?”

商凝被她問得一顫,但無可奉告。

秦舒反應過來,“啊、那個、我的意思是,還是安全起見,戴上得好、嗯,安全起見。”

秦舒也是佩服自己的胡言亂語。

商凝覺得臉上一涼,擡眼望著秦舒。秦舒快速展開校服,撐在二人頭上。

二人迅速跑進走道裏,看到不遠處的任意鬼喊鬼叫:“不是說今天沒雨嗎!!!”

“你大爺的!你踩到我鞋子了!白鞋!新的!!”

“我就說今天怎麽這麽悶,原來是要下雨。天!!”

“我服了!我沒帶傘!我求它別下到放學!”

......

原本在後面慢慢走的人,現在雙手擋在頭上,混亂的場面仿佛棋子落盤。

商凝和秦舒靠在墻上,看到這場面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,忍俊不禁。

只是短短一瞬,商凝便迅速低下頭。

秦舒偏頭看著商凝,天氣瞬間陰郁,商凝左眼臥蠶那顆細小的紅痣在秦舒眼裏格外顯眼。

秦舒撥了撥商凝麻花辮上的杏花,笑著說:“花和你很配。”

商凝本想挪步離秦舒遠點,但突然她掩鼻打了一個噴嚏,哆嗦一下身子。

“冷嗎?”秦舒問。

商凝看了一眼秦舒布滿雨滴的校服外套,說:“這話你應該對自己說。”

商凝:“我不冷。”

商凝轉著手裏的花枝,怎麽才十九朵?

看來剛才跑掉了一朵。

商凝伸手遞給秦舒,“給我噠!”秦舒問。

商凝點頭。

“謝謝~”

“快上課了,我進班了。”

“嗯 。”

任意望了一眼高三的教學樓,指了指秦舒的手又放下,恨鐵不成鋼地說:“你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,一心只讀聖賢書。”

秦舒:“?”

莊子毅嘆了口氣,搖頭進班。

秦舒:“??暧,怎麽了。”

宋頌在樓梯口喊道:“預備鈴都快響了,你還站在人家班門前呢?”

秦舒大步上前,將花枝放在宋頌面前,“你怎麽知道這是商凝給我的。”

“上面一共十九朵花。”

宋頌一臉無語,“誰問你了!”

“給你看看,不用謝。”

“滾啊你!”

雷聲驚響,狂風呼嘯,秦舒和宋頌也加快腳步回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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